【觅文记】韩非子: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上)-芷蘭齋关于韩非子的生平,司马迁在《史记·老庄申韩列传》中有如下记载:“韩非者??
【觅文记】韩非子: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上)-芷蘭齋
关于韩非子的生平,司马迁在《史记·老庄申韩列传》中有如下记载:“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宁阳信息港。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与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为不如非。”
司马迁在这里直接点题,说韩非喜欢刑名法术之学,这也是韩非子被视之为法家重要人物的理论依据之一撼庭秋。一般而言,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个个能言善道,口若悬河,然而韩非子却很特别,因为他有口吃的毛病,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思想写成文章方敏仪,而他的文章又是那样的有气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敏于事而讷于言”。韩非子的老师是著名的荀子,韩非跟着荀子学习的时候,他的同学中还有一位名人,那就是李斯,但李斯自我感觉才能比不上韩非。
在战国时代,韩国屡次被秦国打败,面对国家的危机,韩非多次上书给韩王,希望韩王能够接受自己的法家观念,以此让国家强盛起来,但韩王却完全听不进韩非的建议。这个阶段,韩非所做的一些文章却传到了秦国:
人或传其书至秦。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秦因急攻韩。韩王始不用非,及急,乃遣非使秦。秦王悦之,未信用。李斯、姚贾害之柴田阿弥,毁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马加爵遗书,久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过法诛之k时代。’秦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
韩非子撰《韩非子》二十卷,明万历十年赵用贤刻管韩合刻本
秦王读到了韩非所作的《孤愤》和《五蠹》野鸡套,大为惊叹,称若能有这样的人来辅佐自己,将死无遗憾,而此时李斯已经在秦国任职,于是他告诉秦王说,这些著作乃是他的同学韩非所写,秦王听到后,立即派兵攻打韩国,要把韩非子从韩国手中夺过来。韩王原本就看不上韩非,面对此况,立即派韩非任使者,前往秦国。秦王得到了韩非,大感高兴,但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立即重用韩非。虽然如此,韩非的到来还是让李斯感到了威胁,于是他就跟姚贾一起在秦王那里说韩非的坏话。他们说,韩非乃是韩国的公子之一,而今秦王要吞并各个诸侯,韩非肯定会阻止吞并韩国,如果不重用韩非的话,不如将他杀掉。
秦王竟然认为李斯说得对,于是命令有关部门把韩非关进了监狱,而后李斯派人把毒药送给韩非,让他自杀。此时的韩非特别想见到秦王,来一洗自己的冤情,可他却无法得见,只好一死了之。此事过了不久,秦王就后悔了,于是马上赦免韩非的死刑,然而此时韩非已经离开了人世。
关于韩非的生平,后世大约都是引用《史记》上的这段说法,而他的生卒年,后人只能通过推论来作出大约的判断。比如钱穆认为韩非和李斯是同学,于是他就假定韩非和李斯的年龄相当,而后以此来推论韩非生于公元前281年,死的时候大约在四十八岁。
韩非子撰《韩非子》二十卷,清嘉庆九年姑苏聚文堂刻十字全书本
对于韩非的学术思想,高华平、王齐洲、张三夕所译注的《韩非子》中称:“韩非为先秦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在韩非看来,只有法律能够至高无上。统治国家之术,除了法律,用不着其他的东西,而国家的富强,也是因为有了健全的法令才能够实现。韩非在《五蠹》中说:
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无私剑之悍,以斩者为勇。是境内之民,其言谈者必轨于法,动作者归之于功,为勇者尽之于军。是故无事则国富,有事则兵强,此之谓王资。既蓄王资而承敌国之衅,超五帝侔三王者,必此法也。
这段话可谓是韩非法家思想的集中论述咬字组词。对于他这种思想的来由,高华平等译注的《韩非子》中说:“韩非的法治思想继承并发展了战国以来早期法家特别是商鞅、慎到、申不害三人的法治思想,形成了一个法、术、势相结合的思想体系。”
一般而言哈耶克传,先秦诸子都是由姓氏加一个尊称的“子”字,比如孔丘被称为“孔子”,孟轲被称为“孟子”,而列御寇被称为“列子”,依据这种习惯王子宁,韩非也被称为“韩子”,故而他的著作在历史上也称为《韩子》。然而到了宋代却发生了转变,因为宋代尊唐代的韩愈为“韩子”,这使得两个名称产生了混淆,于是宋代人就把韩非所作的《韩子》一书改称为《韩非子》,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韩非子撰《韩非子》二十卷,清嘉庆二十三年金椒吴氏四室学士祠堂刻本,书牌
《韩非子》一书按照《汉书·艺文志》的著录:“《韩子》五十五篇”,而流传至今的《韩非子》一书也恰好是五十五篇,表面上看,他的著作没有遗失,可是后人经过考证,认定书中已经掺杂了他人的思想以及作品,比如梁启超在《韩子浅解·前言》中说:“现在的《韩子》和《汉志》所著录的《韩子》篇数完全相同。可是,如果从书的内容上看,今本五十五篇的内容是不是就是《汉志》所著录那五十五篇的内容,这已经成为一个大问题了。再深一层追问:《汉志》所著录的五十五篇《韩子》,是不是完全成于韩非本人之手,那问题就更多了。据我很粗浅的认识:在今本《韩子》中,大概大部分篇章是成于韩非本人之手的。
竹下俊”梁启超在这里提出,今天所看到的五十五篇内容是否就是当年《汉书·艺文志》所载,是有疑问的,但其中大部分还是韩非本人的著作。
那究竟哪些著作已经被后人改头换面了呢?梁启超在该文中接着说:“也有不是韩非的作品而混入《韩子》书的篇,如《初见秦》篇。也有前半篇是韩非的作品,后半篇是别人的作品的篇,如《存韩》篇。也有后人纂集《韩子》书各篇现成的语句,略加增减或修改,凑合成篇的篇,如《人主》篇和《二柄》篇。也有像是战国末或秦汉间法术家的文章,一边混入《韩子》书《有度》篇,一边又混入《管子·明法》篇。也有本来是公孙鞅的作品,见于《商君书·靳令》篇,被抄入《韩子》书《饬令》篇。这一切,白杨教学设计虽然不是‘赝品’或‘假东西’,却是《韩子》书中的‘大问题’。”
关于流传至今的《韩非子》一书中,究竟哪些是韩非本人所作,相关专家有着不同的意见,于此不再展开细聊,但毕竟早在司马迁时代他已经记录下来韩非一书中的几个篇名,而这几篇文章当是韩非所作无疑。
虽然《韩非子》主要表达的是他的政见,然而该书所具有的文学性也受到了后世的广泛关注。早在唐代,李翱在《答朱载言书》中就夸赞《韩子》称:“足以自成一家之文,学者之所师归也。”显然这句话是从《韩子》的文学色彩角度而言。而《韩非子》一书到了明代,更加受到当时散文家的关注,凌瀛初在《〈韩非子〉凡例》中的按语中说:“今铅椠之士,艳其文词,珍为帐中物也,靡不家习而户尊之。”看来,那个时代就有不少人学习韩非的文风。
尽管,《韩非子》更多的是表现他的政治思想,可是到了后世,却有不少的文人从艺术角度来学习《韩非子》,故明门无子在《刻〈韩子迂评〉序》中说:“今世之学者,皆知嗜韩子之文,而不得其用。”
韩非子撰《韩非子》二十卷,清嘉庆二十三年金椒吴氏四室学士祠堂刻本,卷首
关于韩非子的语言特色,郭沫若曾经对先秦的四大散文家进行了简要的点评:“孟文的犀利,庄文的恣肆,荀文的浑厚,韩文的峻峭,单拿文章来讲,实在是各有千秋。”(《十批判书·荀子的批判》)正是郭沫若的总结,使得不少人将孟子、庄子、荀子和韩子并称为先秦散文的“四大台柱”。而在这里,郭沫若把韩非子的文风用一个词予以概括——峻峭。其实,早在清乾隆年间,校刊大家卢文弨就有过类似的评价:“非之辞辩锋锐,澜翻不穷,人以其故尤爱之。”(《书〈韩非子〉后》)卢文弨在这里用了“锋锐”二字,想来这两个字跟“峻峭”应属同义。而有类似评价者,还有明末的王世贞:“非子之所为言,虽凿凿,衡名实,推见至隐……其于文也,峭而深,奇而破的,能以战国终者也。”(《合刻〈管子〉〈韩非子〉序》)王世贞在这里用“峭而深”来形容韩非子的文风。
以上所评均是从《韩非子》一书的整体风格而言,其实该书中的每一个篇章间也有着细微的差别,对这些细微差别的辨析,以黄舜所撰《韩非论》最为全面:“韩非的文章,以驳论的造诣为高,而以《难势》为最;立论气势磅礴时或杂,而以《奸劫弑臣》为优;驳而立者旗帜鲜明时或放,而以《显学》为棒;立论兼抒怀激动人心时或紊,而以《孤愤》为淳;总结事备意赅时或粗,而以《八经》为富;随笔短小精悍时或单,而以《大体》为美;故事妙趣横生时或猜,而以《说林》为趣;诠释迭相发明时或省,而以《解老》独占鳌头。”
黄舜给《韩非子》书中的每个篇章予以了不同的评价,而每句评语仅用一个字,这倒确实是简洁明了。而有意思的是,黄舜在《韩非论》的第十二章“《韩非子》的文学价值”中认定,书中的一些散文其实是有诗的味道,比如他将《解老》一篇作了如下格式上的排列:
天得之以高,
地得之以藏,
维斗得之以成其威,
日月得之以恒其光,
五常得之以常其位,
列星得之以端其行,
四时得之以御其变气,
轩辕得之以擅四方,
赤松得之与天地统,
圣人得之以成文章。
道,与尧、舜俱智。
与接舆俱狂,
与桀、纣俱灭,
与汤、武俱昌锉冰进行曲。
而后黄舜对此作出了如下断语:“这是掩藏在散文中的中国第一首长篇哲理诗,它对‘道’的歌颂,句数之多,且隔行押韵。”除此之外,黄舜还在该章中总结出《韩非子》中的一些修辞手法,比如同样是《解老》中的一段,黄舜认为韩非用了联珠的修辞手法:
欲利甚于忧;忧则疾生;疾生而智慧衰;智慧衰而失度量;失度量则妄举动;妄举动则祸害至;祸害至疾婴内;疾婴内则痛祸薄外;痛祸薄外则苦痛杂于肠胃之间;苦痛杂于肠胃之间则伤人也惨;惨则退而自咎;退而自咎也生于欲利。
这段话中,每前一个短句的句末与下一个短句的句首都相同。余外《韩非子》中还有太多的排比句,而黄舜在文中将《八经》中的一段作了单句排列:
参言以知其诚,
易视以改其泽,
执见以得非常。
一用以务近习,
重言以惧远使。
举往以悉其前,
即迩以知其内,
疏置以知其外。
握明以问所暗,
诡使以绝黩泄。
倒言以尝所疑,
论反以得阴奸。
设谏以纲独为,
举错以观奸动。
明说以诱避过,
卑适以观直谄鬼神童子。
宣闻以通未见,
作斗以散朋党。
深一以警众心,
泄异以易其虑。
在这里,韩非用了二十个排比句。正因为《韩非子》中运用了这么多的修辞手法,故该书被后世从文学性上予以解读,也就不足为怪了。比如张觉在《韩非子考论》中,将该书的文学价值总结为五个方面,其中第二方面为:“势如破竹的说服力——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折服的论据。”而其第五方面则为:“动人心扉的感染力——悲愤激越的感情,挥洒自如的修辞。”对于这一点,张觉引用了明茅坤在《〈韩子迂评〉后语》中的评价:“一开帙,而爽然、砉然、赫然、渤然,英精晃荡,声中黄宫,耳有闻,目有见。”由此可见,《韩非子》一书有着何等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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