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超颖“野蛮”的小孩儿-乡村女教师的自留地 余超颖虽然现在教中学,但还是会去小学部跟他们一起看虫子,跟他们一起爬树摘果子,草丛里寻宝。因为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我们小的时候,都很野蛮,不像现在的小孩儿那么文质彬彬。见了人也不敢开口叫,都是红着脸躲开,但平时玩的时候却很野。那时候大人常说,这孩子怎么跟个野人似的,大抵就是形容像我这种小孩儿的。小时候没有玩过毛毛虫、没有肢解过小动物的孩子,都没童年。死于我的魔爪下的虫虫,那简直是数不胜数。先说蚂蚁,拿放大镜对着太阳聚焦把蚂蚁烧死是最无聊的,我喜欢用
余超颖“野蛮”的小孩儿-乡村女教师的自留地
余超颖虽然现在教中学,但还是会去小学部跟他们一起看虫子,跟他们一起爬树摘果子,草丛里寻宝。因为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我们小的时候,都很野蛮,不像现在的小孩儿那么文质彬彬。见了人也不敢开口叫,都是红着脸躲开,但平时玩的时候却很野。那时候大人常说,这孩子怎么跟个野人似的,大抵就是形容像我这种小孩儿的。
小时候没有玩过毛毛虫、没有肢解过小动物的孩子,都没童年。死于我的魔爪下的虫虫,那简直是数不胜数。
先说蚂蚁,拿放大镜对着太阳聚焦把蚂蚁烧死是最无聊的,我喜欢用开水用火把直接大规模袭击,遇上蚂蚁搬家或者挖地的时候发现了蚂蚁巢穴,就立马喊一声“蚂蚁呀”开始屠杀。闲着百无聊赖的时候,也会用手指头碾死几只,体验一下电视剧中说的“像碾死一只蚂蚁”是什么感觉。
还有知了。这个东西最烦人,乡村的夏季是不会寂寞的,白天有知了高歌,晚上有青蛙蛤蟆齐鸣。抓三五只先把翅膀撕烂免得飞了,一只放水里看可以憋多久才死,一只把左翅膀全部撕掉扔在路上看还能不能飞,一只把右翅膀撕掉看有没有鸡来把它吃掉,一只使劲儿往地上摔看能不能摔晕,一只拿石头砸烂看有没有血,还有一只放在灰堆里看它挣扎折腾的“狼烟四起”。一抬头,一只知了撒了一泡尿在脸上,于是再抓几只五马分尸泄愤。抓几只放文具盒里,上课的时候叫被老师批评,改抓哑巴知了,十个中大约只有一只是哑巴,其余九只也不会饶了它。哑巴知了放文具盒里,上课的时候就听见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知了挣扎声。
杨辣子,柳树上桐梓树花生叶上最多,敢辣我,我会加倍补偿的。那时的我们都有一副侠义心肠,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抓住一只杨辣子,先把毛剪掉,免得再次被辣到。再拿烧红的铁丝撮进身体,要撮好几个洞,铁丝撮进去的时候烙得杨辣子嗤嗤响。完了对着大窟窿小眼儿的杨辣子尸体吐一口唾沫,看你还敢辣我!
芝麻虫,绿色的,长条形,皮挺厚,半分钟就把一片芝麻叶子全部吃到肚子里,一会儿就把一棵芝麻变成了秃秃的光杆儿。找一直还没开始吃的扯下来,包住那恶心吧啦的绿色生物,就象挤牙膏那样的把它体内的东西一点一点挤出来,然后看见刚才还是蠕动的生物现在就是一个萎缩了的皮套和一小堆绿色的膏体,那是它刚吞噬的芝麻叶。
有一种会飞的虫子,我们叫金虫。玩法是,用一根细棉线系在它的脖子上(是头和身体的连接处),然后让它不停的飞,不让它停。玩累了,就抓着棉线使劲的甩,使小虫身首异处,身体一般还能飞一段时间。
自然课上老师说蜻蜓是益虫可以吃蚊子,就抓好多拴起来放在蚊帐中,想着应该不会被蚊子咬了。第二天醒来,依旧满身包。大怒,把蜻蜓全部拉出去,分尸。
课本上有一篇课文叫《琥珀》,就活捉一只蚊子,用蜡烛的油滴到它们的身上,做成传说中的琥珀状。
这些都还算文明的,至于解剖个青蛙,肢解个小鸡,大卸螃蟹、灌肠蚯蚓之类也都是常事儿。
对小动物野蛮,对自己也粗糙。
那时的小孩儿都会舞刀弄斧,镰刀、斧头、篾刀、锯子甚至刨子都直接拿来玩儿。难免就会伤到自己,砍到手指头、挖到脚丫子都是常有的事儿。砍竹子把手指头砍得要掉了,扔了刀就往家跑,妈妈拿布包一下哭一场眼泪干了继续挥刀。砍掉指甲之类的小事儿都不敢跟大人说,生怕挨骂也怕不让再拿刀。被草割伤了、石头划伤了,要么撒点灰止血要么吐口唾沫消毒。穿草鞋短裤上山捡板栗摘野果子,下山的时候腿上伤痕累累脚上扎满刺,坐在小溪边用水冲冲伤口把刺拔掉一点都不疼。有些小刺扎进肉里去了,就让妈妈拿做鞋子的针挑一挑,挑的时候还要扒在上面看是怎么出来的。
遇到陌生的东西看一看闻一闻,就想着尝尝什么味道。吃过纸吃过泥巴吃过铅笔灰吃过石子灰,怎么也没有因此而中毒?吃过的植物根茎叶花,都超过神农氏了,虽没有写出什么巨作,但偶尔野外遇到什么也能说出这个能不能吃有什么功效。
喜欢挑战权威,越是大人说不能干的越是想试试。说马蜂窝不能动,偏要去搓一搓,哪有小时候没动过马蜂窝的?被蛰也是常有的事儿,蛰了非常难受,一般处理措施就是吐一口唾沫,实在难受了就去田里扣一块稀泥巴糊上,冰凉冰凉的镇痛驱麻。
喜欢玩炮,有划炮、摔炮、砸炮,后两种玩法太单调,前一种最普及。直接放就听了一声响,不够刺激。炸鱼炸牛粪太没技术含量,于是就有了各种自残的玩法,要比的是胆量。把炮点着,捏在手里抡胳膊转圈,比谁转的圈多,我最多转过五圈,扔出去是凌空爆炸,刺激非常。把炮点着放自己口袋里,结果把衣服都炸破。把炮点着扔在地上,然后踩在上面,炮在脚底下爆炸,嘣一声能把鞋底炸个眼儿脚掌震麻。最牛的是捏着炮在手里炸,那姿势像极了拖着炸药包的董成瑞。也有出意外把手炸伤的,但那意外并未引起大家的警戒,反成了孩子们的笑谈。
喜欢从高处往下跳,还比赛谁落地的姿势好看。有屁股蹲儿着地的,有四仰八叉的,有蹲着的,有站着的,能稳稳站着当然是最厉害的,有没有脑袋着地的?好像没有,那么怂的,不摔死,以后也没脸再混了。房顶、树梢、桥洞、石崖、坝埂,哪儿都跳,哪儿都敢跳,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男孩子最勇敢,男的都不敢跳,会被女孩子耻笑的,以后抬不起头。当然,我也很厉害,跳下去其实一点也不好玩儿,落地一瞬脚被闪的酸麻,不小心会扭伤脚,扭就扭呗,往反方向再扭一下就好了。
走路喜欢一边走一边踢石子儿,所以鞋子的鞋头总是最先烂掉。光脚丫子也踢个不停,有时候踢上玻璃或者尖石子儿,把脚趾甲踢掉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光脚走路,踩到尖石子儿是很正常的,踩到钉子也常有。
玩的东西多数是自己做的,弓箭都是自己去竹园里砍的竹子,箭的一端一律削尖也不怕射到人。拿竹竿打架,打疼了也不许哭也不能向大人告状,是自己笨。有一次跟表哥他们玩,胳膊被竹竿划了一个口子留了好多血,我哭,表哥就说“好哭鬼”,就不敢哭了。玩弹弓,都是拿石子儿对鸟儿对人打的。一般的弹弓威力不够大,我们曾经改进过一种两个人抬一个人发射的大型弹弓,拿没成熟的柿子作子弹,拿树梢上的蜂窝当靶子,连发三弹都稳稳打进了箩筐大的蜂窝。蜂子嗡嗡乱飞,我们大一点的知道原地隐蔽趴着不动,小小孩儿吓得一边哭一边跑,凡是跑的都被至少蛰了一口。后来有家长找到学校,老师也没有严查,就是要我们小心一点。我们自己也觉得风险高,就改用炮炸,炸草丛中小的蜂窝,小蜂窝目标小容易袭击,且袭击完了易隐蔽好撤退。
打铁包、纸包,拍大鼻子。我是拍大鼻子的高手,几十个叠一起也能轻松叫它翻个儿,看起来容易,其实手掌都已经拍成了“铁砂掌”,但我只会用双掌,单掌不行。我们班有个男孩子,单掌很厉害,他往地上一按,就能赢一叠。我为了学这门技艺,差点弄到胳膊脱臼……
射飞镖。飞镖是自己做的,原材料是大针一枚、竹枝一截、纸一页。这个游戏很危险,因为不小心会射到人,我就见过一伙儿人比赛射树,但是有个同学从树前跑过去,飞镖就射中了那可怜孩子的下巴。后来被老师强行取缔了,少有人再玩儿。
斗鸡,我曾经跟班里男生玩过,虽然惨败,但勇气可嘉。上课了,没听见铃声,被老师发现,老师罚我们对着墙斗,一直到我们都站不住。至今,我还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金鸡独立,要保持平衡还要伺机进攻,攻防一体。或者两人一组,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背人的负责进退,背上的负责攻击和发号施令,二人必须配合得好方可得胜,一人输则都输。时常摔倒,衣服沾满灰尘泥巴,也时常挂彩,不是膝盖摔破,就是鼻子撞墙,或者脑袋着地。这样的游戏,男孩子要多玩,不就是摔几下嘛,不就疼两下嘛。
踢人,简单,就是我踢你一脚你踹我一下,看谁先被踹倒。文明得很,石头剪刀布决定先后,一对一下,不许耍赖。撞人,双手护抱放在胸前,侧着身子撞击对方,撞完一次后退数步再撞,看谁先被撞倒。
摔跤,最常用的技法是“打别腿”,趁对方不注意攻击其膝盖后腿弯处可使对方小腿酸软而摔倒,摔倒后就趁机压在对方身上问“你服不服”。那时我们的嘴都极硬,打不过人家也不服输,明明已经被打倒了还嘴硬“不服”。不服就再来,再打一次。也有被压倒还能逆袭的,那样就精彩了。我学前班的时候跟我们班一个男同学摔跤,很显然我轻而易举就被摔倒了,人家问我“你服不服”,我总是大喊“服个屁”。那个小男孩儿挺自信说“男子汉大丈夫,让你一只手”,让我一只手我打不傻你!真挨了打人家也不讲什么风度了又用两只手打,我还是打不过人家,就在教室地上扭打,两个人都成了移动拖把。后来同班同学看见我们打架,其实是我被打,就要去告诉我哥哥,一听要告诉我哥,小男孩儿就说“好男不跟女斗”松开了,好像最后我还是踢了人家一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谁说我们打架了,我们闹着玩儿呢!”
打仗,就是几个人分成两拨,分别位于不同的田块,隔着田埂互扔泥巴团,直到一方把另一方砸得没有还手之力。往往一场下来,头发衣服嘴巴都是泥巴,比打雪仗要过瘾。这个是远距离交战,没有近身互博,比力气还要比准头儿。或者去河边,分成两拨站在河两岸,扔石头到对面的水里溅出水花把对方衣服大湿,可以躲但不能一直躲,一直躲就算认输。往往玩到最后,都已经湿了,就干脆冲到对岸去,直接把“敌人”推或者拉到水里,同归于尽。
玩这些游戏,不光要有胆识勇气力气,更重要的是团队合作。玩着玩着,就长大了。
那时候的小孩儿就这样“野蛮的生长着”,就像田野里的荒草顽强的茁壮成长,长成了孩儿他爹、娃儿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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