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超颖“野”趣三忆-万育明之岁月随笔 余超颖野鸡秋后，故乡的田野上，雪白的棉花一望无际，恰似一朵朵白云，温柔地绽放着。星期天，我跟着二姐在棉花地里摘棉花。临近晌午，太阳照在身上，辣辣的，已有微汗。看看胸前鼓鼓的装着棉花的布袋，嗯，不少了，我便跑到田埂头偷懒歇息了。远处，村庄的上空已升起袅袅炊烟，我的肚子咕咕叫起。突然，远处的沙子头方向传来一声枪响，随后嘈杂声不断。我赶紧蹿上附近的一个土墩子，遮额远眺，几个人影晃动，应该是猎人。他们朝我们这个方向嚷嚷着赶来。再看天上，一只大鸟在挣扎着飞翔，晃晃悠

余超颖“野”趣三忆-万育明之岁月随笔

余超颖
野鸡
秋后，故乡的田野上，雪白的棉花一望无际，恰似一朵朵白云，温柔地绽放着。
星期天，我跟着二姐在棉花地里摘棉花。临近晌午，太阳照在身上，辣辣的，已有微汗。看看胸前鼓鼓的装着棉花的布袋，嗯，不少了，我便跑到田埂头偷懒歇息了。远处，村庄的上空已升起袅袅炊烟，我的肚子咕咕叫起。
突然，远处的沙子头方向传来一声枪响，随后嘈杂声不断。我赶紧蹿上附近的一个土墩子，遮额远眺，几个人影晃动，应该是猎人。他们朝我们这个方向嚷嚷着赶来。再看天上，一只大鸟在挣扎着飞翔，晃晃悠悠地，像电影里被八路击落的日本敌机。大鸟努力地向我这个方向飞来，可能伤势过重，实在飞不动了，徒然直线下坠，一头栽进棉花地里。离我很近，我飞速奔跑过去，二姐闻声也追了过去。一番找寻，找着了，是一只大野鸡，已经奄奄一息。
嘈杂声越来越近。我和二姐捡起野鸡，塞进布袋，撤！
回家的半路上，遇到村里的大人，看我们鬼鬼祟祟，神情慌张，便问何事。我打开布袋给他看，他很惊奇，然后神色凝重地说，打死的野鸡带回家不吉利，要不我给你埋掉吧！二姐犹豫了。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我和二姐商议还是带回去。到家了，我们将野鸡偷偷藏到屋后的菜地丛中。
今天家里很热闹，一位木匠大师傅带着三个小徒弟在我家打制家具，锤子钉钉子，大锯锯木头，声声不绝。此刻的我，激动，犹豫，忐忑，心扑扑跳，终还是未能按耐得住，将秘密悄悄告诉了木匠的一位小徒弟。小徒弟说，半路上的那家伙是骗你的，甭信他的鬼话。拿回来，宰了！
在锅上忙着中饭的母亲，看到这么大的一只野鸡，好开心。烧开水，烫毛，拔毛，剁了，煮了满满两大碗，鲜美极了。
从野鸡身上拽下的长长的漂亮尾巴，像戏台上武将的翎子。我扶插在背后衣领，摇头一晃，嘿，还真有点那英雄的味道。拔下的碎鸡毛，将它放在水泥窗台上曝晒，等着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下次经过，我要用它换我爱吃的麦芽糖或者爱玩的玻璃球、塑料小喇叭呢。

野鸭
东涡河大堤下，靠近公墓岭，有一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处。几条小河交汇于此，弯弯曲曲，若是秋天，芦荻花白，风起飘散，像迷宫。大人们叮嘱我们，不要去那地方，有鬼。看，那芦花，就是鬼的白发。吓得胆小的孩子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也听大人们说，那里有许多野鸭子，所以，我决定冒险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被我逮着一只呢。
下午放学后，我约上几个小伙伴一同前去。我们在杂草丛生处探寻，不时惊起一只只小鸟，扑扑翅膀，从我们身旁飞过。突然，看见前面一只瓦坛子，小口大肚子，半截埋在泥土下。哇！是不是发现宝贝啦？！我们一下子围蹲过去。我扒开盖子，大家一看吓蒙了——一团白骨。其中一个胆小的吓哭了，嚷着要回家。我劝大家，别怕，别怕，赶紧学着大人们双手作揖，阿弥陀佛。
幼小的我，脑子里好长时间一直萦绕着白骨的疑问。长大一点后才知道，过去穷人家的孩子去世，没钱好好安葬，就找个瓦坛子草草入葬算了。
就在我们吓得连连作揖的时候，发现远处的河面上，有一只野鸭子。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小野鸭的双蹼努力划动着，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美丽水纹。我们忘了刚才的恐惧，大家惊喜地追上前去。小野鸭好像不在乎我们，仍独自悠闲地游着。橙黄色的嘴巴，晶亮的小眼睛，棕色的翅膀，缀着斑点，颜色虽不鲜艳，但搭配有致。
我掰断一根很长的芦苇棒，追赶小野鸭，想逮着它。可这家伙挥着翅膀，在水花生、浮萍之上飞快地奔跑，像凌波微步的世外武林高手，动作轻盈、优雅。“啪”，水花四溅，差一点打着它。它飞跃出浮萍，一个猛子，扎进水下不见了，过了好久，它竟然出现在河对岸了。我拿着芦苇杆，悻悻地看着，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天空突然黯淡下来，飘下几滴小雨。小野鸭拍拍翅膀，回头望了一眼，向芦苇丛游去，大概回家找鸭妈妈了。
哦，天黑了，我们也得回家了。

野兔
傍晚，大伯家的院子里。
地上扫得干干净净。一张四方小桌子，桌上放着一钢锅子粥，几个小菜。粥是刚从灶锅盛上来的，烫得很，所以，钢锅子下面的脸盆里，有半盆凉水。大伯躺在摇椅上，轻摇芭蕉蒲扇，晃悠着。脚下，邻居家的大胖猫蹲着，乜斜着眼，像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放学后，我经常会溜到万家墩大伯家玩。大伯是小学校长，文化人，墨水多，所以经常给我讲故事。今天，大伯讲完故事，让我给他后背挠痒痒。我正卖力地上下挠着，大婶和三姐回来了。
三姐一放下背上的柳篓，就喊我过去看。凑近一瞧，原来篓底蹲着一只小野兔，可爱极了。灰色的毛，头小耳朵长，眼珠灵动若有水，三瓣嘴不停地嗫嚅，像没牙的老太太的嘴。野兔是三姐在田地里干农活时发现逮着的。二姐、四姐也围了上来。大家热闹地围观，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着。
我又凑近前去，伸手想摸摸小野兔，谁知它突然“翻脸”，一下子蹿到我脸上，差点咬到我的鼻子。吓得我目瞪口呆，吐出的小舌头回不去了。姐姐们也被吓蒙了。大婶赶紧将我搂到怀里，轻轻抬抬我下巴，不停安慰我，宝宝不怕、宝宝不怕啊——。良久，我才缓过神来。
三十多年过去了，和姐姐们聚在一起吃饭拉家常时，她们还拿这事打趣我。唉——日子过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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